第一次见到杨大哥是在一辆公交车上。他一个人站在门边,面貌独特,乘客们纷纷侧目看他。他抓着把手,很无所谓的样子,他的眼神很坚定。
两个月后,再一次见到杨大哥。那时我刚来教会半个月,正值圣诞节目排演,那位面貌独特的人推门进来。旁边的姐妹介绍,这是教会领袖杨大哥,杨大哥是位肿瘤病人。那是2002年。
那时他常常在主日崇拜、小组聚会中出现,每次都神采奕奕的。他的证道铿锵有力,他的言谈娓娓道来,实在不像个病人。但他每天要喝几遍中药,有时还挂好几瓶点滴,甚至一边打着点滴一边带领小组对他也是稀松平常。他无休无止地与肿瘤征战。和杨大哥接触多了,他原来那么热爱生活,有很多兴趣爱好,我们一起出去旅游,在一起聊电影、聊音乐、聊摄影、聊电子产品,真会和他一样忘了他原本是个病人。杨大哥在服事中很拼,做任何事都要尽最大努力,要做到最好。多年来的圣诞晚会,他事必躬亲,忙得焦头烂额。他曾经开玩笑说,我好想有分身术,变成3个杨涌敏。
在服事中,杨大哥常说的一句话是“用生命影响生命”。这句话是他生命的真实写照。在他离开的那天,远在英国的周效弟兄和蔡姐妹打来电话,周效用不太流利的中文请我告诉教会的弟兄姐妹,他说,我信主近20年,在世界各地见过很多很多教会领袖,杨大哥是对我影响最深的一位。耶稣基督透过杨大哥无私的事奉影响了我和我太太,让我们想要像杨大哥一样在耶稣基督里扎根、认识主、事奉主。这也是杨大哥对我、对很多人的影响。
2007年上半年,杨大哥经历好几次肺部出血,情况非常危急,每次都化险为夷。此后他的身体更加不好,日渐消瘦,病情越来越重。一次主日讲道中,杨大哥引用保罗的2句经文——“那个时候我正在两难之间,情愿离世与基督同在,因为这是好得无比的。然而,我的肉身活着,为你们更是要紧的。”杨大哥说“我觉得我活得太辛苦,对我来说死了比活着容易的多,但是我不能放弃,最后的一棒我还要坚持走下去,完成神的托付。”杨大哥说,“我每一天的生活都要靠着神的恩典,否则走不下去。”杨大哥已经不是为了自己活着,而是为了我们,为了教会,为了神的托付活下去。
2010年去美国治疗前,杨大哥和我们分享了他病情的恶劣,美国医生束手无策;他分享他永远失去了他的声音,他很难过;他分享,就算再艰难,他也不忘记10年前他向神这样祷告——“我要信靠你!我要信靠你到底!无论将来有怎样的遭遇,我都不会问为什么!而是问,‘主啊,我还能为你做什么’。” 杨大哥说“有一天,我会不在这里,但是上帝一直与你们同在,你们不要伤心,也不要难过。”杨大哥在台上用沙哑的声音讲,我们在台下泪流满面。杨大哥对我们说“不许哭,你们要勇敢。你们一起为我祷告,好不好?”他连问了3遍,直到我们擦干眼泪,响亮地答应 “好”,他才停下来。
杨大哥就是这样把我们带到又真又活的神面前,让我们自己去面对,去经历这位神。他心里充满了对我们的爱,他表达爱的方式是把我们带到这份爱的源头——耶稣基督——那里,他从神那里汲取力量和恩典,他要我们效法他,也从神那里汲取力量和恩典。
最后一次见杨大哥在3月9号的圣灰节聚会。他为我们施圣灰涂抹礼,他用圣灰在我们额前画一个十字架,对每个人说“你是从土而出的,你本是尘土,仍要归于尘土。你务要至死忠心跟随主,远离罪恶。”这是他对我们说的最后的话,也是他对我们的期待。
杨大哥在生命的最后阶段,写下了一篇文章——《输与赢》,在文章的最后,他写道——“当你从不同的角度看待生命和死亡的输与赢,你就会有不同的 领悟了。”一个星期后,杨大哥被主接走,安息主怀。
杨大哥走后第二天,一位姐妹问我,杨大哥现在在做什么?我说“他的肉体安睡了,灵魂在主的怀抱中”。她继续追问“我好想知道他现在在做什么”我说 “杨大哥正在敬拜神,用他在这个世界曾失去的美妙声音敬拜我们的神。”